她从来没有请我吃过饭,以至于她的一个电话让我错愕。我甚至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出门,早早的收拾了一个多小时,也只能将就了。
我们约好晚上在餐厅见面,她打电话说要晚一点到,我想起三年前请她吃饭的时候,她也打过这样一个电话,然后发了一条短信,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半个小时后,她又打来一个电话,她的第一句话说的是对不起,今天来不了,紧接着第二句话她说家里有点事,然后就挂了电话。我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两个周以后,她再次打电话说请我吃饭,这次我没有那么错愕了。我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然后慢悠悠的出门了。她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餐厅坐了一个小时了,她微笑着说:让你久等了。
我们用着餐寒暄着这几年的事,说着开心的不开心的,那种谈天说地无所不聊的场面无疑让我很高兴,我一口喝掉了被子里的红酒,之后沉默了几分钟,我切着牛排还没斩断,她就莫名其妙的哭了出来,旁边桌的客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来,手足无措的我显得很无辜。我忙把纸巾递给她,她用纸巾擦干眼泪,抬起头对我说:我离婚了。
三年前她发短信跟我说她结婚了,之后杳无音讯,甚至连请帖都没有发给我。而现在她说离婚了犹如她跟我说结婚时候一样突然。
我把牛排叉到嘴边一口吞下,很用力的嚼着,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说前夫的父母嫌弃她是乡下来的,各种眼色使给她看,前夫刚开始还帮着她,但是到后来就妥协了,之后他们大吵了很多次,后来前夫又打了她。说完这些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说她不敢告诉父母,没有办法才来找我。
我当时其实心里很不舒服,那种滋味让我又干掉了杯子里的酒。我没有说话,任凭她倾诉这几年遭得罪,她说的声泪俱下,哭声时大时小,旁边的客人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
我结完帐,带她去夜市里闲逛,希望她能开心点,夜市人很多,喧嚣鼎沸,我们在一个烧烤摊坐下,她自己拿了很多喜欢吃的烤串,我拿了两瓶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她看起来心情好了一点,我开玩笑说今天不是你请我吃饭么,怎么变成我结账了,她不好意思的眯着眼说哪有让女人买单的男人,我厚着脸皮说有啊,我就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把另一瓶啤酒拿过去了,只见她低头用那口洁白的牙开了啤酒,然后像个女汉子一样喝起来。
我静静的看着她,觉得此时此刻的她变得很有魅力,像个男人一样豪放,没有一点小女人的样子。 她放下啤酒瓶拖着腮问我,三年前我没有来你生气吗?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拿起瓶子意要与她干杯,她显然没有要动的意思,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微笑着看着我。我举在空中的啤酒瓶显得有些沉重,便缩了回来自己喝了一口。
她说既然不想回答也就不问了,然后提起瓶子便喝了起来。老板娘把考好的烧烤端了上来,她自顾自的吃着,并且递给我一串鸡翅。之后的一段时间气氛包围在浓重的沉默当中,我想说点什么,她却先开口了。她说对不起,然后拿起啤酒瓶要和我干杯。她的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她又接着说谢谢你今晚陪我。然后站起身来对着老板说结账,我坐在那里继续喝着酒,她结完帐回来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我请你,然后第二句话就是,我要走了。
我们分道扬镳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人在放烟火,那些五彩斑斓的颜色在夜空中格外的出众,一个接一个照亮着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这种惆怅伴随着失落的情绪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酿造着,不断发酵直到变得有些腐臭起来。
我应该知道她说要走了这句话的意思,并且我很清楚的看到她当时的表情,而我只是回答了一句:时间不早了,那走吧。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机场,那天我帮她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在候机室里傻等着,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敢开口,我不善言辞,她什么都懂。我只是每次听到飞机落地的轰鸣声时有些害怕,这强大的声响足以让我窒息,我知道我在挣扎什么。
直到她上飞机那一刻,我都没能憋出一句话来,天知道我在挣扎什么。她转身那一刻我就流泪了,洪水泛滥,溃不成提。我大步走着迅速离开了机场,然后一整天都很恍惚,我知道有些东西还不够,我试着安慰自己变得淡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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