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秀
-经典日志-情感日志-伤感日志-心情日志-搞笑日志-唯美日志-亲情故事-爱情故事-友情故事-职场故事-励志故事-人生故事-哲理故事-校园故事-名人故事-
文章搜索:   热门搜索: 励志  爱情  人生  搞笑  口号
当前位置:励志秀> 故事> 传奇故事> 文章内容

亡命酷寒

作者:佚名 发布时间:2018-08-29 15:16

故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苏联境内。

1942 年12 月,德国和意大利的法西斯军队的前线被突破,在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和冰封雪锁的严冬之中,在苏联军队不断的打击之下,他们开始了毁灭一性一的大撤退。

就在一个灰蒙蒙的早晨,覆盖着大雪的平原上移动着一支黑压压的、没完没了的人流。这一带没有村落,没有庄院,只在小小的斜坡上立着一个光秃秃的灌木丛。这支被苏联坦克群粉碎了的意德败军已走了好几天了。他们才冲出一个包围圈,马上又落入了另一个包围圈。为了逃生,他们不断地变换着方向,一直向西方逃窜。他们已无力作战,只要能苟延残喘,他们什么都舍得。

就在他们之中,有两个意大利士兵离开了自己的队伍,单独逃命。他们是体格健壮的格培和瘦小黝一黑的山乃。他俩胡子满脸,军服褴褛,这时正在公路边疲惫地走着。山乃问:“你累不累?”格培说:“不,我还能走好久。

不瞒你说,我还当过竞走冠军呢。你呢?你行吗?”山乃回答说:“我们撤丁人全是些打猎出身的,三百五百里山路是不在话下的。要不是这该死的大寒天,原不会当一码事..”喇叭响处,有几辆载重车超过了他们。车厢椅子上坐着他们的同队战士阿马立,膝头上搁着一只小包,他是付了钱才搭上德军的军车的,可惜山乃和格培身无分文。

夜里,他们来到了一处一无村民的村落。像样点的草棚土房早被德军占据了。他们十分霸道,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两个让出一席之地。他们没奈何,只好在村前村后转了个把小时,总算在村边找到了一间土屋。这屋子紧一贴着满盖积雪的小丘。格培取出电筒来照照,发现搁板上有一盏缺罩的煤油灯,山乃将灯点上了。两个人满屋子的找,屋顶一床一下全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一点可以填肚子的东西。最后,山乃终于在地板里发现了一个舱口。他们大喜过望,打开舱口爬了下去,发现地窖里有一木桶腌黄瓜。两个人捧了十来条冰黄瓜,在桌边坐下来,开始嚼黄瓜充饥。

突然,格培开口说:“山乃,你我老朋友了,我实话实说,我已考虑了很久,咱们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大路,迟早会送命的。一路上俄国人机槍扫,炸弹炸,坦克碾,一帮人休想活着出去。咱俩还是钻进树林子单独走吧,这样跑要容易些..我有个指南针,咱们准冲得出去。”山乃问:“往后怎么办?”格培说:“什么叫怎么办?回到自己人那里去呗。”山乃一撇嘴说:“这怎么成?那会让我们洗个澡、剃个头、换套衣服,又撵我们到前线来打俄国人的。不,格培,我是受够了,让这场战争去见墨索里尼的鬼吧!我既不想跟你走,也不随部队撤退,我只想躺在这个地窖里,等到俄国人来了,就双手一举当个俘虏。我已打听明白,他们是不槍毙俘虏的——”格培沉思了好一阵,叹了口气,说:“不成,山乃,我干不了。

我这人生一性一酷一爱一自一由,最怕的是当俘虏。要是我冲了出去,我会力争回意大利去的。”山乃说:“人各有志,祝你一路平安!

到了家你就按地址到我家去一趟,叫我家里人等着我,等仗一打完我准回家。”他打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来,从中取出一张,写了几个字,递给了他。这是山乃的妻子及他的三个孩子的照片。

第二天一早,格培肩上背一只装食品的背囊,皮带上挂着一水壶的葡萄酒,独自一个上了路。他挑了条林间小道,不慌不忙地大步走着,间或看一眼手里的指南针。早晨的严寒,凛冽异常,但是一陽一光灿烂,一陽一光从树枝间透了过来,照得白雪十分的刺目耀眼。他心里很轻松,甚至哼起了那只俄国人嘲讽意大利人的小曲子来。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响声。他站下来静静地听。这是吃了败仗的意大利军队撤退时的声音——饭盒子跟皮带扣子磕碰时的铿锵声。格培皱了皱眉头,他对了一下指南针,拐弯走向森林的深处。他越过了多刺的灌木丛,刺儿撕烂了他的外衣,树枝抓伤了他的头脸和皮肤,败军似乎还在近处。走到傍晚时光,天已变得彤云密布,太一陽一早不见了,四周是一片没一精一打采和惶惶不安。格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两脚冻僵,寒冷侵入到了他的手套里边,他手指通红,在阵阵痉一挛,双眼生疼,还在不断地流泪。

猛的,他听见一阵飞得极低的飞机的吼叫一声,一些庞大黑色的铁家伙从小山背后霍然冲出。格培赶忙扑倒在地。他抬起头来看看天空,飞机的两翼上赫然印着大红星。接着传来了机槍射击声和炸弹爆炸声。

格培紧一贴在雪地里,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这时,夜幕已渐渐地拉上了。

格培慢慢地爬起来。他不敢进村,屡屡回头四顾,期望能找到一个草棚或者草堆,可是没有。突然,他看见谷地里有一辆打坏了的德国坦克停着,上面覆盖着厚雪,炮口搭拉得像一条大象的鼻子。格培急忙向坦克走去。坦克的塔身已被打穿,顶盖也损坏了,格培轻轻拍拍铁甲。爬上了塔台,小心翼翼地爬进半暗不明的坦克里,落下到司机的座位上。

他放下背囊,“打算吃一点东西充饥。突然,他打了一个哆嗦,他听见背后有什么在动。不对,坦克里面还有一个人哪!榜培猛的转过身去,用电筒照了照,只见一个女人背靠着钢壁坐着。这女人还相当的年轻,头发呈火红色,身穿一毛一领子大衣,肩披一块羊一毛一头巾。格培问:“喂,你是什么人?

在这里干吗?”这女人动了动,反问道:“你是德国人吗?”格培道:“我是意大利人。”这女人轻松地吁了口气,说:“噢,谢天谢地!我最怕你是个苏联人,苏联人会要了我的命的。”她说,她是个苏联人叫索菲亚,为德国人干过事,还嫁给了一个德国少校,可现在这个德国家伙扔下她溜掉了。”她哭着说:“现在,苏联人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女人们会把我撕成一块一块的..”她绝望地哀哀哭着。格培对她说的俄语不全明白,可多少也懂得她的意思,格培叽哩咕噜着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拿出一水壶来递给她,索菲亚抹干了眼泪,一抽一泣了几下,接过水壶,喝了两三口。她解一开边上的袋子,割了点猪油递给格培,苍茫的夜色透过顶盖和钢板上的窟窿,射一了进来。索菲亚喃喃地说:“你带着我走好吗?..我以前是个寡一妇,家里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又哭了起来。格培听说她认识路,想利用她来为自己带路,就答应带她一起走。

第二天一早,暴风雪越来越猛。旋风把周围的一切全遮掩掉了。格培和索菲亚两个吃力地在深雪地蹒跚而行。格培走在前面,时不时地从衣袋里掏出指南针来校正方向:索菲亚则费力地拖着步子向前走,她已经一精一疲力竭。

最后,索菲亚终于叫了起来:“你等一等,格培,咱们歇会儿吧!我再也走不动了。”她一屁一股在雪地上坐了下来。格培已在后悔带她同行了,他回过身来,恶狠狠他说:“村子在哪儿呀?你不是说村子就在下远的地方吗?”索菲亚最怕他扔下她,她央求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到。”格培着急地说:“那么快走!”他自顾自走了。索菲亚只好硬撑着跟上他。谁知,走不到10 米路,风里传来了说话声,格培连忙一把推倒索菲亚,两个人一起卧倒在雪地里。忽然,一队穿白衣的人无声无息地滑了过来,这是一队苏联的滑雪兵,他们嗖嗖嗖飞驰而过,拐了一个弯,又消失在风雪之中。

格培跳了起来,扶起索菲亚,然后两个人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雪地中。猛的,格培站了下来,开始摸索口袋。“见鬼!指南针不见了..指甫针上哪里去了?”他们回到刚才卧倒的地方,挖开雪来寻找,可是任凭怎么找,也没找到。他又回到索菲亚坐过的地方去寻,但是还是没有。格培骤然爆发出了一阵狂怒:“都是你,硬要同我一块儿走,还者歇脚..现在,我丢一了指南针,往后的路叫我怎么走?你说村子就到了,它在哪里?”索菲亚倒在雪地里哭起来,说:“别丢下我..我不是本地人,我也不认识路..”格培这才清醒过来,这女人对他来说已是一个累赘。他站着,呆呆地瞧着她。

突然,他温柔地说:“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我回去找,就来!”说着,他走了,过了好一阵,索菲亚停止了嚼位,站起来寻格培,这才发现他早走得无影无踪了,直气得她绝望地破口大骂:“你这个该死的下流坯!你自己就会像一条狗一样死去的!”绝望中,她垂下了头,哭着在雪地上坐下来。暴风将一捧又一捧的大雪朝她兜头撒去。

两天过去了,这场吓人的暴风雪终于停止了。格培正在树林中走着,士别三日,这个意大利人已变得面目全非了:他满脸胡子,全身冻僵,一领破破烂烂的大衣肮里肮脏的,脚上缠着破布。他走路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地生气勃勃。一脸的一陰一沉和忧郁。捎带的粮食已接近完结,当他坐下来摸索背囊时,好半天才摸一到最后的两块干饼来。他掰下半块,将其余的依然藏好。他只好轻轻地咬那么一点,咀嚼很久,借此竭力地来延长这份吃东西时的快乐;然后将水壶在耳边摇摇,极其小心地啜了一小口。

突然,远处又传来熟悉的饭盒磕碰扣子的铿锵声,这是意大利败军在撤退,这回,他已不再感到讨厌,相反,他甚至于想马上看到那些倒霉的老伙伴们。他朝这个方向走去。爬上小山丘,他看见曲曲弯弯穿过谷地的道路上,一长串黑压压的人影在缓缓移动。这时的意军已变得稀稀落落,伤员和死人在雪地上留下斑斑暗淡的痕迹..格培坐在萧疏灌木丛里,贪婪地瞧着部队的后影。猛的,背后传来一声高叫,他回过头去,只见小山的山脊上,站着一群哥萨克骑兵。他们头戴平顶支帽,脚踩黑色毡靴。他们从刀鞘里拔一出马刀,举刀在头上盘旋着,从马鞍上站起来,高喊道:“正是他们!杀这帮坏蛋!乌啦!”骑兵们风一般从山上冲下去,毡靴就如黑色的翅膀,刀光闪闪,巨雷似的“乌啦”声在小山间滚一动。格培赶紧仆倒在地冒充一尸一体。他偷眼朝前望去,只见意军吓成一一团一,他们在田野里乱逃一气,胡乱地打槍。

黄昏时分,格培踅进了村子边的一个板棚里,角上有一大堆芦桔,他像一只田鼠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里钻。他静静地躺着听着。原来这里驻扎着一支苏联军队,他们在为他们的胜利狂欢,又在为自己的亲人道德寇的杀戮而咬牙切齿。格培吓得抖一颤颤地,生怕一被他们发觉,他就会没命。

第二天天没亮,他悄没声儿地爬出去,上路了。这一路正是败军部队走过的,一路上满是身穿德军和意军眼的一尸一体。走着走着,他已没了劲儿,就在一个结了冰的硬一邦一邦的士兵一尸一体上坐下来,取出一水壶。现在水壶里已一无所有,他只是贪婪地久久闻着这里面的酒味儿。他掏出最后的半个干饼,掰了极小极小的一块,缓缓地咀嚼着,好一会,他重又站起来想走。

倏地,一个说意大利话的声音在叫他:“喂,俄国人,看在老天面上,帮我一把!”这是一个躺在雪地里的伤兵在叫,他的全身已被雪覆盖了。格培走了上去。这个伤兵说:“喂,俄国猪猡,帮个忙!”格培生气地说:“只有你才是猪猡,我可是个比你更意大利的意大利人。”伤兵道:“唷,这么说来,咱们是老乡。看在老天面上,你帮我一把。我受了伤,冻僵了。”格培撕一开他的裤脚管,从里面露出一条发黑的腿来。伤兵痛得骂骂咧咧的,格培塞了根香烟在他的嘴里,又撕下衬衫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说:“再见了,我得开路了!”伤兵惊恐地盯着他,说:“你不能走,你得带上我。兄弟,你我都是军人,又说着同一种语言..”格培冷酷地说:“这话没错,咱们同一血统,是兄弟,可我如果带上你,我会马上失去最后的一点力气的。要不了两天,你我就得双双倒下。我不于这种蠢事。”伤兵哭了起来,央求他。

格培将最后三根香烟取出来,递了两根给他,说:“这是我所能留下的,吃的连我自己也没了。”伤兵知道没了希望,恶狠狠地说:“你滚吧,滚到意大利去死好了。不过,要是真的被你走到了,见到了一逼一我们上这儿来的那帮混蛋,就替一我在他们的狗脸上揍一拳。”格培耸耸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面传来那个伤兵的骂声:“你把他们这帮畜生全吊死!扒了他们的皮,伙计!”格培不理他,头也下回地走了。第二天,当他在路上行走时,凛冽的风钻进了他那破旧的大衣,刺痛了他的皮肤,刺得他浑身冰凉。忽然他发现有一个单人的身影在移动,他加快步子,追了上去。这是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农民。当走到十字路口时,那个农民也看到了格培。他眯起眼,仔细地看了看他,鞠了一个躬,说:“你好啊!”格培已饿得不行,只是结结巴巴地用他生硬的俄语说:“吃的..喝的..”老农民摊开双手,说:“没有,先生,喏,那边有,不远,才两公里左右。咱们一起去,我去多少给你弄一点来。”他指指遥远的地方,做手势邀格培一起走。这个老农民长着一把灰胡子,白眉一毛一蓬蓬松松的,不过身板倒挺结实。他头戴一顶皮向外翻的兔皮帽子,身穿一领半新不旧的羊皮袄。天寒地冻的,严寒刺骨,格培对这件短皮袄很动心,穿着它准暖和。他边跟着他走,边回头向四下打量了一下,谷地里空无一人。他的手伸到军大衣的下面。那边皮带里挂着一把匕首。老农民回过头来笑了一笑,说:“咱们马上就到,你去吃一些..”说着,他又转过身去。

格培一抽一出匕首,一个箭步赶上老农民,在他背上用力一刀戳进去。刀很锋利,老农民叹了一口气,就俯伏着倒了下去,格培用野兽一般的目光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急忙扑在老农民身上,三下五除二扒下了那短皮袄和皮帽,喘着气,往后就跑。当他跑到一个灌木丛时,他三下两下脱掉自己的军大衣,换上羊皮袄,接着把军大衣埋一进雪地。

格培又上路了,这回,他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穿着古怪的人,他身穿羊皮袄,鞋缠破布,头戴一毛一茸一茸的皮帽。他已软弱无力,搭拉着脑袋,一步一拖地。猛的,他的面前出现了三个苏联军官,其中有个名叫茹可夫的,他的全家死于德寇之手。格培也见到了他们,要逃,已不可能——到处是一片开阔的田野,第一颗子弹就能追上他。其中一个苏联军官马上认出来了,他说:“是德国人!一个逃出来的德国鬼子!只是这件短皮袄是我们人的,别是偷来的吧!”茹可夫一见到德国人就怒火中烧,他掏出手槍,大踏步走了上去。格培一动不动地站着,默默地看着他,他明白,向他过来的是死神。

茹可夫突然站住了,做了一个手势,命令道:“喂,过来,你这个法西斯坏蛋!饼来!”格培梦游似拖着步子,眼睛不离茹可夫,他可怜巴巴地,满脸沮丧,把脑袋缩进肩膀里,活像是一条打慌了的狗走近主子前面去一舔一主人的手。突然,他灵机一动,用痉一挛的手指从皮袄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琴放在唇边,吹起《国际歌》来。茹可夫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希特勒的恶棍!”格培急忙分辩说:“不是希特勒..不!是意大利!”茹可夫好生奇怪:“你是意大利人?”格培立即回答:“是的,是的,意大利,不是法西斯!不是墨索里尼..是工作的..”茹可夫疲惫地看看他,格培突然记起了一个救命的单词来,“难民!有家..”他艰难地把痉一挛的手指伸到皮袄底下,在那儿掏了很久,掏出那张山乃交给他的照片来,递给这个苏联军官看。茹可夫接过来,大声地读着背后的字:“山乃..福兰钦珂..沙尔基尼亚..”他翻到正面,盯着山乃的妻子和这三个孩子,看了一阵,想起自己被杀的妻儿,他的心肠软一了下来。他把照片还给他,脸上已不再有仇恨和蔑视,只留下极大的同情心。他突然问道:“你打算怎么样,意大利人?大概你饿了吧?

想一抽一一支吧?”最后那个词儿格培听懂了,他忙鸡啄米似的点头,边说:“是的,是的,一抽一烟..一抽一烟..”茹可夫掏出烟盒,打开了,递给他。那里有一些烟丝和几片报纸。格培冻僵的手指几次抓不起纸来。茹可夫将手槍别好了,亲自倒了些烟丝在纸上,一舔一一下烟纸,卷上了,塞在他嘴里,然后划着了一根火柴。格培深深吸了一口。因为味儿特别的凶,他痉一挛地咳嗽起来。

茹可夫将手一挥,说:“走吧,上那边俘虏营去,趁身一体还支撑得住,快点去!”格培咬着烟,急急忙忙走了。他几次回过头来,看茹可夫有没有从背后朝他开槍。两个同伴等着茹可夫。他说:“唉,我下不了手,有孩子来着!

人总是人嘛..走吧!”且说格培逃过了这一生死关,竭力想走得远一点,只是他的体力已将耗尽。他的两只脚已成了两一团一结成冰棍的、破破烂烂的布一团一儿,一会儿陷入雪地,一会儿站住不动。他整个儿身一子移动得够缓慢的。急速的狂风呼啸着。

他的那双脚已整个儿发沉,拒绝再为它的上身服务了。他已蹒跚了有整整一个昼夜,冻得全身发木,饿得要死,在铺天盖地的暴风雪中,他终于笨重地倒了下来。他半死不活地躺着,积蓄着力气。这时风声送来了他们意大利败军撤退时熟悉的铿锵声。格培急急忙忙撑起身来,踩着深雪,扒上了小山的山坡,登上了山顶,他想向他们呼救。可是,这声音突然消失了,山下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他重又倒了来,觉得这只是一种临死前的幻觉。

有那么一阵子,他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倏的,又一个幻觉出现了:他听到可怕的轰鸣声。这声音是多么分明呀,莫非,他已经疯了?格培回过头来,猛的看见一辆接着一辆的坦克,冲过暴风雪开了过来。

这是俄国T—34 型坦克。有坦克准有人,他得赶快,让他们抓去当俘虏吧,要送西伯利亚,要服苦役,都行,这样,他兴许会有一条命;这样,他也许能弄到点吃的,能烤烤身一子,能看到一张人的脸,只要能离开这荒无人烟的草原!他竭尽最后的力气向前跑去。在盖满了谷地的深雪里,他一脚高一脚低地跑着。他跌倒了,挣扎着又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喊:“俄国人!..俘虏..俘虏..”可是马达吼得震天动地的,坦克兵丝毫没有听到他的叫喊。

最后的一辆坦克,在离他不远处开了过去。当格培跑到为坦克所碾平的犁沟时,坦克已经消失。他追了几步,然后一屁一股坐在地上。

这一回,他自己也搞不清呆了多少时候,终于,他又清醒过来,从绝望中站起来,缓缓地沿着这条被坦克翻得松一软的雪路上走去。那儿有一件什么东西影影绰绰地,格培紧张地盯着看,啊,是一匹马。它沮丧地站在雪地上,大概是受了伤,被扔在野外了。马,这意味着是肉,能救人一命!他想起了他杀死农民的那把地道的军用匕首。格培一下来了一精一神。他一抽一出匕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头畜牲。这马皮包骨头,瘦骨鳞峋,看这副模样,就像它也是奄奄一息了。可是它的那双暗淡的大眼睛,却一直监视着这个不怀好意的人。当格培去抓它鬃一毛一的那一刹间,它倏的一跳,跑开几步,退到一边。格培恶毒地骂了一句,又偷偷摸过去,于是,又重演了刚才那一幕。他们俩——一个人和一匹马——就这样进行着生死搏斗,对于死神临近的恐惧,促使他们拼出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终于,格培被一逼一只好停下来歇一忽儿,他沉重地喘一息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力气已经离开了他。突然,马儿重重地蹦了几下,就消失在茫茫雪雾之中了。

格培的希望已随马儿奔走了,匕首从他的手中滑落到雪地上。他转过身来,想再去寻找坦克碾过的车辙——沿着它,他还能走到村子里去,可惜,车辙不见了,他追马跑岔了路。他已迷失了方向。

眼前的一切都在飞舞。这个意大利人倒下去,爬起来,又倒下去,在暴风雪的旋风中跌跌撞撞。突然,他被绊在一具一尸一体上了。死者坐着,上身稍稍有些前倾,全身已被厚雪所覆盖,冰得硬一邦一邦的像座雕像。格培拂掉了死者头上的雪,看见外衣和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再拂两下,脸露出来了,她,正是索菲亚,也就是几天前他将她留在暴风雪中的那个女人。

格培惊骇得向后直躲,这意味着,他可能又回到了他丢弃她的那个地方,他跑啊跑,在未跌倒之前,在雪地里脚高脚低地跑,终于一精一疲力竭,他倒在雪地上了。后来,他在雪地里扒了一个洞,爬了进去,将身一子缩成一一团一,合上了眼睛。

儿时的回忆一幕又一幕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他看见自己还很小,他看见母亲在温柔地抚一摸一他;他看见自己在竟走,获得了冠军,人们在欢呼,高叫他的名字..他的心头充满了胜利、骄傲的幸福感,一个微笑渐渐儿在格培长满黑髯的脸上凝固了。雪花落在他的嘴唇上已经不再融化..(张彦)


上一篇:赵氏孤儿   下一篇:善人寨的祭礼
其它相关文章
·没有破获的奇案
·女出租司机探案
·毒药
·神灯魅影
·上林苑的死亡审判
·来自中国的小鸭子
·说谎的杰克
·说谎的作家
·列车劫案
·消失的空气
最新发表文章
·没有破获的奇案
·女出租司机探案
·毒药
·神灯魅影
·上林苑的死亡审判
·来自中国的小鸭子
·说谎的杰克
·说谎的作家
·列车劫案
·消失的空气
随机推荐文章
·女保镖
·月亮阴晴圆缺的由来
·鄂托皇冠的疯卫士
·张果老娶妻
·秘密财宝
·老房子里的鬼影
·义士廖有方
·内蒙古草原上的恐怖之夜
·悬崖历险
·嫦娥奔月的传说
发表评论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本栏热门文章
·内蒙古草原上的恐怖之夜
·消失的空气
·找自己
·死亡旅途
·魔鬼的脚跟
·说谎的杰克
·没有破获的奇案
·义士廖有方
·海战中的蓝鲸
·把盏识英雄
本栏精华文章
本栏推荐文章
·致命的“诱惑”
·玉兔捣药的传说(中秋节神话)
·离奇的望远镜
·豪客克明
·上林苑的死亡审判
·一个重要的战俘
·蛇郎和三姐妹
·蜜糖罐
·蛇女的名片
·周穆王西游
Copyright 2017-2022 All Rights Reserved.